夫妻及其父母的相对教育水平如何影响家庭财富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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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程成（新加坡管理大学社会科学学院 助理教授）

周扬（中央财经大学社会与心理学院 讲师）

责编：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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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

随着我国基础教育普及和高等教育机会扩张，教育获得上的性别差距逐渐缩小，家庭内部妻子相对教育水平也逐渐提高。越来越多的文献开始探索妻子相对教育水平提升对夫妻经济福祉的影响。然而，已有研究主要关注的是夫妻双方的个人收入轨迹，较少考察夫妻间相对教育水平对家庭整体层面财富积累的影响。

有别于收入，财富是一个存量概念，可以随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累积。因此，当前中国社会中的财富不平等程度远高于收入不平等。而家庭财富的积累过程，不仅来自于夫妻双方，还涉及到他们各自的家庭背景，父母的资源往往是子女婚姻中财富积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过考察夫妻双方的父母相对教育水平对家庭财富积累的影响，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了解社会经济地位的代际传递过程，从而探讨扩大家庭在子代家庭财富积累中的重要作用。

从长期来看，一个家庭中妻子或妻子父母相对更高的教育水平，将如何影响家庭财富的积累轨迹？我们使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2010–2018五期面板数据对这一研究问题进行了实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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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假设

首先，家庭中妻子较高的相对教育水平有利于提高妻子在家务分工和家庭决策中的议价（bargaining）能力，从而有助于家庭内部形成更加平等化的家庭分工模式和更加协作化的家庭决策过程。进一步来说，家庭内部分工的平等化有助于降低生育和家务劳动对妻子收入的负面影响，从而提高家庭整体的经济收益；而平等协作化的家庭决策过程，也有利于整合家庭成员在经济决策上的知识、资源和偏好，从而做出有助于提高家庭整体经济福祉的家庭决策。

其次，妻子父母较高的相对教育水平也可能促进家庭整体的财富积累。代际传递在子女财富积累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父母不仅可能通过资金传递来支持子女的财富积累，也可能为子女财务决策提供建议、培养子女关于财富积累的知识和习惯，从而实现代际间财富优势的传递。而婚姻的建立使得代际传递不仅来自于本人父母，也可能来自于配偶父母。相较于丈夫父母，当妻子父母教育水平较高时，他们更可能、也更有能力贡献那些丈夫父母所不具备的更加多样化的资源、信息和社交网络。这些来自妻子父母的额外支持往往会使夫妻双方均从中获益，从而有助于家庭整体的财富积累。

最后，妻子及妻子父母相对教育水平均较高的情形，可能会进一步促进家庭财富积累。来自妻子父母的额外支持有助于进一步提升妻子在家务分工和家庭决策中的议价能力，促进家庭内部维持更平等的分工模式和家庭决策过程，从而有助于家庭整体的长期财富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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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发现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和经验讨论，我们借助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2010–2018五期面板数据和增长曲线模型（growth curve model），对妻子及其父母相对教育水平和家庭整体财富积累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在模型中，我们控制了一系列时变及非时变变量，包括家庭结构、规模、所在地城乡，以及年龄、婚龄、户籍、民族、兄弟姐妹数等夫妻个人特征。

我们的研究发现是，对于家庭总财富来说，妻子或妻子父母较高的相对教育水平显著提高了家庭财富水平；当妻子及妻子父母相对教育水平均较高时，还可能进一步提高家庭财富积累的速度。

考虑到住房资产是中国家庭财富组成中极为重要的部分，我们还考察了妻子及其父母相对教育水平与房产财富积累上的关系。我们同样发现，妻子或妻子父母较高的相对教育水平能够显著地提高家庭住房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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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在财富不平等状况日益突出的今天，我们的研究揭示了家庭成员相对教育水平对于家庭财富积累的长期影响，特别是妻子及其父母相对教育水平与家庭财富积累间的正相关关系。在中国社会，子代的婚姻家庭关系往往嵌套在两代甚至多代的扩大家庭关系中。我们的研究强调了两代人的教育，即夫妻自身的教育及夫妻双方父母的教育，对财富分层的长期影响。

参考文献

Cheng, C., & Zhou, Y. (2021). Wealth accumulation by hypogamy in own and parental education in China.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1–22. https://doi.org/10.1111/jomf.12805

制版编辑：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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